李歪特

【朱白】人鱼传说（下）

一口小糖 good morning～
（上）见合集☺☺☺

白宇有好多话想对朱一龙讲，可他已经失去了声音，只能用眼神来回答朱一龙的问题。他走在他身边，步伐优雅而轻盈。人们好奇朱一龙身边忽然出现的好看的男人，永远微笑着沉默，却像是一轮小太阳让人挪不开眼睛。

“小白他很单纯，你们不要想着欺负他。”朱一龙总在人们打听白宇来历时护着他，他们形影不离，连他的朋友们都忍不住说“你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太好了，谁知道他存了什么坏心思呢？”

“我连命都是那你救回来的，你要是想要，拿去就好。”朱一龙摸着白宇在枕间蹭的乱糟糟的头发，贴着他的耳朵说着胡话。

“我连咬疼你都舍不得，倒是愿意为了你拼命。”白宇张开殷红的唇无声的喘息，在心底默默回应。

朱一龙给白宇最大的自由，他可以肆意从他的衣柜里挑选衣物，睡在他柔软的床铺，他们在月光下拥抱，在晨光里亲吻。他摘下大海留给他的唯一纪念——那只海族的挂坠，戴在朱一龙的脖颈。

“小白，你灵巧的像一尾鱼。”

美人鱼的挂饰在朱一龙的眼前摇晃，他忽然想起来他们相遇那天，白宇让他捂住耳朵，然后他的邮轮偏离了既定的航线找到了自己。

白宇觉得朱一龙陪着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，他会忽然消失很长一段时间，留他独自在别墅里。或者他们一起航行在自己熟悉的海域，他也会带着深潜设备和专业的团队入海。白宇想，没有人比我更适合陪你一起去看那片海，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里。可是他再也不能亲近海水了，当他的脚尖触碰到海水，菲薄的皮肤便形同虚设，高盐度的海水似乎直接在冲刷他的血肉。但他喜欢行走在被大海的气息包裹着的甲板上，这种对故园思念的忧愁能冲淡一点他对于爱人转变的无奈与哀伤。

姐姐们在四下无人的夜里浮上海面，劝他回到海底的城堡。

“你只需要在他的腿上划下两刀，他不会死，这样也不可以吗？”大姐姐恨铁不成钢的问，如果不是非要白宇动手才有用，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替他做。

“太疼了。”白宇用眼神传达拒绝，他每天都行走在刀尖上，他舍不得让爱人感受这样的疼。

“凭什么他一次也忍受不了，你却要日日承受这样的折磨呢？”二姐姐的眼里噙着泪水，如果它们滚落，就会变成粉色的海珍珠。

“他什么都不知道，他对我很好。你看，但凡我会经过的地方都铺着厚厚的羊绒地毯。”白宇指着裹着柔软地毯的甲板，虽然这并不能消解疼痛，但会让他感受到一点甜蜜。

“傻弟弟，女巫没有告诉你，只有在他还爱你的时候，他的鲜血才能解开你的诅咒。如果有一天他爱上了别人，你只能将他们全都杀死，否则... ...”三姐姐咬着下嘴唇，她觉得他们就要永远地失去这个亲人了。

“如果没有他，那么在三十岁或者三百岁变成泡沫，对我来说没有区别。”白宇弯腰摸了摸三姐姐被女巫取走、只剩下齐耳长度的短发，然后捞起一把积在船沿的泡沫。泡沫在他手里很快消散，只留下浅浅的一汪海水聚在手心。他是真的不在乎，他见过开满鲜花的山岗，那些柔嫩的花儿有海底的花儿所没有的芬芳；他见过在山林里穿梭的飞鸟，它们像海底的鱼群却有鱼儿不能发出的悦耳的鸣叫。最要紧的是，他是和朱一龙一起看到的这些风景，他们一起走过了山川湖海，即使有一点疼，但疼痛使他格外敏锐，他把这些美好铭刻于心底，永远也不会忘记。

朱一龙每次独自外出回来的时候依旧会亲吻他的额头，他时而喜悦时而忧郁，没有人比白宇更善于捕捉他的情绪。

“你爱我吗？”白宇搂着朱一龙的脖子似是在撒娇，眼神发出无声的问询。

“我爱你小白，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爱人。”朱一龙俯身稳住那双哀伤的眼睛。他不知该如何安抚焦虑不安的爱人，不敢再看他那纯净如海的眸子。

白宇愈发频繁地想起人鱼公主的传说，王子也是对可怜的人鱼说着爱，最后却迎娶了人类的公主，更何况自己连公主都不是。白宇知道，在人类的世界里，同性之间的恋情根本不容于世俗，那么自己这样守在他身边，只为了在最后一秒钟变成泡沫吗？

他们很久没有上岸了，但是会不断地从码头上补给各种物品，最近更是有许多鲜花和香槟被运上船。朱一龙请了最有名的最有名的设计师来为他们量体裁衣，小船换成了大船，歌者、舞者，还有各种各样人陆续上船。从纷纷的流言里，白宇知道，朱一龙要结婚了。他观察着船上的每一个年轻的女孩儿，却看不穿谁才是他哥哥即将迎娶的那一个。她们都很漂亮，穿着优雅的长裙在每一场舞会翩翩起舞，但是她们又都和哥哥没有特别的互动。白宇看不透，他花很长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好让自己忘了即将变成泡沫的结局。

“小白，你喜欢吗？”朱一龙换了一身白色的西装，领口别了一只鱼尾形状的胸针。他半跪在地上拉起白宇的右手轻轻印上一个吻。

“嗯，喜欢。”白宇挤出一个笑容点头，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没有成功。今天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，和哥哥的同款，在这场宴会上就像他的影子。是啊，自己活在他身边这么久，可不就像单薄的一道影子？

白宇想伺机溜走，他担心一会儿仪式开始，他当着众多来宾的面，在新郎新娘交换戒指的时刻变成泡沫，会吓到他们。可朱一龙一直跟在身边，恨不得牵着他的手一刻也不放开。

“新娘子怎么还不出现？”白宇心不在焉的陪着朱一龙敬酒一边东张西望寻找今天的主角。

船舱外传来人鱼的歌声，除了戴着人鱼项链的朱一龙和身为人鱼的白宇，船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各自的幻觉里。船停止了航行，停在平静的大海上，没有一丝波动。

三位人鱼公主戴着珍珠拼制成的矢车菊的花环，在船头游弋歌唱。朱一龙冲她们微微欠身，白宇则露出了微笑，灵巧的错身挡在朱一龙身前。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亲人，他觉得很幸福。但姐姐们这个时候前来，他又害怕她们伤害身后的人。

“我代你们在海神面前盟誓，今日你们结为一体，无论遇到多大的风浪，你们都将同生共死。”大公主庄重的宣布。

“海神祝福你们在未来的生命里长相厮守，在死亡来临时同归深海的人鱼之冢。”二公主也挺直了身子。

“姐姐，我们死去的话不是会变成泡沫吗？”

“那是非正常死亡的情况，笨蛋。”

“可是朱一龙他不是人鱼，他也可以葬在深海吗？”

“你可以不说话吗？”

白宇糊涂了，现在的情形是，自己要和朱一龙结婚了吗？

朱一龙笑，白宇的三个姐姐和他一样迷糊，虽然胡闹了一些，婚礼好歹算是得到了人鱼一族的承认。

“你愿意吗？”三个人鱼公主吵够了，又端起身子努力维持正经。

“我愿意。””朱一龙仅仅抓住白宇的手，嘴里回答着人鱼公主的问题，眼神却停留在白宇身上。

“那么我想，你也一定愿意和他共同承担所有的痛苦了？”女巫怪异奇特的声音从海面下慢慢传来，让人听了就觉得不舒服。

女巫好多年没有离开过她的住处了。除了白宇，朱一龙是最近一百年里第二个来找他的人，也是四百多年来第一个找她的人类。这个人类最开始找到自己的时候她很吃惊。她同人类接触过，了解他们的脆弱，一场稀松平常的风暴就可以破坏他们最豪华的客船，而失去了船舱庇护的人类就像被送上沙滩的游鱼一样无助，很快就会在广袤的大海里窒息死亡。可是这个人居然可以潜到海底最深处，还凭借着人类肆意编纂的海族神话找到了自己的住处。并且无论自己提出多么不可思议的要求他都表示会去满足，只要她答应解开人鱼王子的毒药。

“真蠢，爱情真蠢。”女巫说：“你在岸上做你的王子，他在海底做他的王子，这样不好吗？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、遍体鳞伤的在一起呢？”

“我们人类有句诗叫‘曾经沧海难为水’。”朱一龙喝下女巫用海蛇拧出的汁水，这样他可以在海底开口说话。

“我听不懂你的话。”

“想象一个失明的人，你给了他光明，而后再把他扔回无边无际的黑暗，他岂能接受？”

“我曾经也在你们的土地上行走，现在我在这里也很好。”

朱一龙没有说话，每个人都有故事，他无权过问。

他已经快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来找这个奇怪的海女巫了，有时候她很暴躁，会操纵着风眼不让自己靠近，他不能耽误太久只能无功而返；有时候她很忧郁，会猝不及防地哭出来，她的眼泪像掺了水的墨汁，粘腻腻的顺着她惨白的脸流到看不出颜色的长裙上；最好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，她会和自己说上两句话。

“我能让他重新变成人鱼回到大海，这样他就不用再承受在刀尖上行走的痛苦了。”

“不能让他留在我身边吗？”朱一龙踌躇地提出自己的想法，他舍不得白宇疼，但也舍不得失去他。更何况，他们千辛万苦受尽折磨不是为了回到原点。

“可以啊，你爱他，你同他结婚，你们对着海神发誓，他获得了爱情，赢了爱人，所有加在海族身上的诅咒都会消失。他可以和你一起生活，并且不会变为泡沫。”女巫甚至懒得去看他漂亮的眼睛，虚伪的人类想要的不过是不求回报的爱，即使他为了人鱼王子深潜到海底，他一定也不会愿意这么做。

“这样就可以了？”朱一龙有一点生气，这个女巫怎么回事，她是不是不知道人类潜到海沟深处有多难？早点说结婚就可以解决问题，他何必不用一而再、再而三的冒死来找他。最优秀的采珠人也不敢靠近这片永远湍急的漩涡，有好几次他的都觉得自己再也看不到海岸线。

“很容易吗？”女巫不解。

“锦上添花。”朱一龙气鼓鼓的朝海面游去，他再也不会来这鬼地方了。

“你愿意和他共同承担所有的痛苦吗？”不速之客又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。

“我愿意。”白宇在心中默念。

“我当然愿意。”朱一龙皱眉，这个讨厌的女巫为什么会出现？他明明只邀请了人鱼公主。

“我曾经也是人鱼公主，来参加你们的婚礼是理所应当的。”女巫为了读懂白宇的情绪特意调配了新的药水，她咧嘴一笑，露出尖利的两排牙齿，她看向白宇：“可怜的王子殿下，你愿意为了人类做到这一步又有什么用呢，为了向你拆穿人类口是心非的面孔，我特意从深海前来，请您拭目以待。”
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白宇警惕的看着女巫。

“如果你刚刚说的是真话，就喝下这杯药水。”一大捧深色的海水托举着女巫高高升起，她手里有一只纯银的酒杯，那是她当年从王子的婚宴上带回海底的纪念。

“我喝了可以改变什么？”朱一龙轻轻把白宇拉到自己身后，不卑不亢地问道。

“只要你喝了，之前的毒药诅咒会消失，王子他不会再因行走而疼痛，因为那疼痛将全部由你承担。”女巫得意的晃动着手里的酒杯，她确信他会退缩。在无止尽的疼痛折磨面前，什么情啊爱啊，都是小事。

“哥哥，不要！！”白宇焦急却开不了口，也没有来得及拦住身手利落的朱一龙。他接住女巫丢下来的银杯，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。

怎么办，他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这么傻？女巫说什么鬼话他都信，他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？每一步与地面的接触会带来怎样的疼痛白宇太清楚，他可以自己日日苦熬，却不愿朱一龙感受到一丝一毫……

可是朱一龙速度太快，白宇脑子里一团乱麻，想让朱一龙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是不可能的，情急之下他只能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。

哪怕是剧毒的药水，我也要和你一起品尝。因为是你，我做什么都愿意。

舌尖尝到微甜的味道，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。随着女巫的蛊药生效，朱一龙身上先泛起了莹莹光点，那一个个绿色的生命点慢慢从他的身上剥离出来，缓缓渗入紧紧抱着他的白宇身上。没一会儿白宇身上也开始浮起宝蓝色的光，不断朝朱一龙身上疯狂涌去。

在这耀眼的光晕消失之后，白宇发现自己双脚的疼痛在消解，于是试着把全身的重量都踏实的落在双脚上。朱一龙紧紧的拥着他，自然马上察觉到了白宇的不同，他睁开眼睛看见白宇泛着泪花的双眼，心疼的替他抹掉了眼泪。

“不哭了，不哭了... ...”

“哥哥... ...”白宇终于把这两个字说出口。

“我在... ...”朱一龙摸摸他的头，“我会一直在。”

“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，我只想你好好的，可是到头来却害了你……”白宇想到这里，刚被擦干净的眼泪又流了出来。

“别哭了王子殿下，刚刚你的行为，让你误打误撞接受了这个愚蠢的人类一半的灵魂，而他则幸运的共享了你漫长而尊贵的生命。”女巫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白宇的话：“你们将在今后的一百多年里互相纠缠直到再也忍受不了彼此为止。”

药也送了，诅咒也解开了，是时候退场了吧。

临走前，女巫再一次看向船上那两个又哭又笑的男人，不禁嗤之以鼻，真是愚蠢。

可是，又是为了什么，她莫名的想哭？

女巫抬手抹了一把脸颊，奇异的发现手指没有揩下黏糊糊的眼泪，相反，她接住了一颗透明的海珍珠。

“我终于……解脱了……”女巫笑了，没有愤怒没有嫉妒，这是发自心底的喜悦。她将两颗珍珠悄悄的留给甲板上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，脱离了几百年的孤独桎梏，化作了一团洁白的泡沫随海浪渐渐消失在海的深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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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哥哥哥哥。”

“怎么了小白？”

“没事，我就想叫叫你。”

“小白小白。”

“怎么了哥哥？”

“我叫你，就是想要亲亲你……”

你的名字，是我永生弹不腻的乐章。

你的嘴唇，是我永世尝不够的蜜糖。